木心祖籍浙江绍兴。清末时 ,他的祖父孙秀林已小有资财,得悉乌镇这边创业条件优于绍兴,便卖掉田地、房屋,携全家一路奔波,来到乌镇。
经过两代人的一番苦心经营,孙家的田产不断增加,成了乌镇的一家田庄大户,并在东栅 财 神湾购置孔家的部分房产,扩建为孙家厅和孙家 花 园。
孙秀林育有两女一男,儿子孙德润(木心的父亲),自幼体弱多病,后娶了贤淑能干,且通文墨的绍兴姑娘沈珍为妻,婚后先是生了两个女儿孙彩霞、孙飞霞。
1927年农历二月十四,沈珍生了个男孩,全家人喜出望外,孙秀林为孙子取名:仰中,字璞。
为什么叫“仰中”呢?据木心的外甥女王奕的说法,因为孙家祖辈都敬仰孙 中 山,曾捐田地、捐钱资助当时的 革 命 运动,所以外曾祖父把舅舅取名为“仰中”。
木心出国前和外甥女王奕(右一)在一起
木心在乌镇的童年时期,都是用“孙仰中”这个名字的。在植材小学的学名是“孙仰中”,亲友、同学,也有呼其昵称“阿中”的。
木心小时候,父母担心他中途夭折,曾象征性地送他“出家”,取法号“常棣”。据说,出家人有菩萨护佑,不易夭折。
后来,木心离开乌镇,去杭州、上海求学,从上世纪40年代 开始,“仰中”改名为“牧心”。从此,孙牧心就成为他的正式名和通用名。当年上海美专的成绩单上,就有“孙牧心”。
木心从1940年开始写作,并发表作品。1941年至1984年,他使用过的笔名有 罗 干、吉光、高沙、裴定、马汗、桑夫、林思、司马不迁、赵元莘、杨蕊、阿辛、木心等。
罗 干,是木心青少年时代的笔名。抗战胜利后,木心与沈钤、邵传发、徐宜诚在家乡乌镇创办油印刊物《泡沫》,木心负责编写诗歌、散文,就以 罗 干 为笔名。
《泡沫》出至第五期时 被 迫 停刊。之后,木心将编辑工作带到杭州。当时他正与叶文西在杭州创办业余艺术团体一一杭州绘画研究社,其实是 中 共 杭州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点。
在杭州编辑的《泡沫》上,曾发表过叶文西写的小说《夏衣》,主角也叫“罗 干”,这个小说人物的原型就是木心。
“木心”的笔名,始用于他出国前的一九八一年。出国后,广为使用,成为他的常用笔名。
木心在纽约为他的学生讲述文学史
“木心”这个笔名来自同音的“牧心”。他自己说过:“牧”字太雅,也太俗,况且意马心猿,牧不了,牧人牧己两无成。其实是取其笔画少,写起来方便。
先生还说过:“名字其实是累赘,起名木心,是取‘木’字笔画集中,‘心’字笔画发散之意。”
关于“木心”的寓意,1989年,木心在纽约给学生做《诗经续谈》讲座时提到:“古说‘木铎有心’,我的名字就是这里来的。”
“木铎”是铜质木舌的一种大铃铛,是古代官方发布政令或宣扬教化时,用来吸引注意力,召集听众的响器。而一位艺术家,希望用自己的作品吸引观众,“木铎”是具有象征意义的。
木铎在先秦时期官方的采诗活动中,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,这或许是“木心”之名所隐藏的深厚寓意所在。许慎《说文解字》中记载:“古之遒人以木铎记诗言。”
在《前汉书·食货志》中,有更为详细的描绘:孟春三月,行人振木铎徇于路,以采诗。
木心一生尤为自得的是诗人的身份,他对《诗经》更是十分推崇。在《文学回忆录》中谈及《诗经》时,也特意提到了采诗的传统。
由此看来,“木心”这个笔名,并非仅仅是笔画多少的问题,“木铎有心”包含着先生本人的情感寄托,寓意深远。
木心除了前述的十多个笔名外,2020年6月,又新发现一个木心的笔名:“慕莲”。这是木心70年代在上海的邻居——70多岁的陈渭森老先生提供的。
1971年木心写给老邻居陈渭森的信件之一,寄信人“慕莲”
木心先生1971年写给陈渭森的钢笔信件2封,一封横式,一封竖式,落款署名均为“慕莲”。信的内容是木心告诉陈先生,某个照相馆的地址等与照相相关的事宜。
木心的名字和笔名,印证了一个怀抱真理,正直上进,能屈能伸,才华横溢,富有艺术文化气息的生命特征。同时又注定了他的人生是孤独、波折,受益众生,却寂寞自己的归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