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平路位于上海市徐汇区的中心地带,是上海市保存最完好的一条历史风貌道路之一,至今仍保留着不少民国时期的建筑,是上海一条非常有特色和历史意义的老街道。
“康平”路是一条东西走向、长度不到一千米的街道,它东起高安路,西至华山路,中间与吴兴路、宛平路、余庆路、天平路4条南北向道路交汇,1922年由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修筑,当时并不叫“康平”路,而是以一位法国侨民的名字命名为“麦尼尼”路。
1943年为纪念曾在这条街道居住过的著名教育家蔡元培,改名康平路。
一、
走进康平路,你会发现这条道路并不宽,宽度只有10米左右,路的两侧都有着漂亮的树木。道路的两侧是一排排的欧式老别墅。这些别墅虽然大多已经空置多年,但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风貌,古典中透露着中式的优雅韵味。
上海作为旧中国对外开放较早的通商口岸,在地理上又毗邻江苏,因此其建筑风格受苏州园林影响较大。因此康平路上的这些别墅,大多都具有“中西合璧”的特征。
在这些别墅中,康平路黄园便是这种“中西合璧”特征的代表。它是由时任真如黄氏畜植场场长的黄德邻于1939—1941 年设计建造的私人庭园。
由于当时法租界当局规定康平路一带不得建造中式住房,因此凭借设计者的智慧,在仅900平米的空间内建造了这样一座以中国江南园林风格为主,兼容西方园林风格的庭园。
康平路上还有不少名人故居,红色资本家荣毅仁的故居就在这条路上的71号。毛泽东曾评价荣家说:“荣家是中国民族资本家的首富,中国在世界上真正称得上财团的,只有他们一家。”
荣家的故居是一栋掩映于树荫之下的老式建筑,白色墙面上,贴着一个四四方方金属牌,上面用黑字刻着门牌号码。推开门便是迎宾的小客厅。客厅于1918年建造,浅青色墙面镶嵌着珐琅砖,其上覆盖棕青两色组成的抽象花卉,很是淡雅。
荣氏故居的一楼铺着棕色嵌着黄色星星图案的地砖,这些图案据说来自犹太教的符号。这是因为当时荣家的座上宾中,就有不少同样住在这条街上的犹太商人的缘故。
顺着木制楼梯往上走,便来到了二楼。二楼是会议室和荣家的饭厅。那间深薄荷色的饭厅曾经名噪上海滩,荣氏兄弟在这里多次大宴宾客,倡导其“实业救国”的理想。
三楼是荣家著名的“莲花卧室”。卧室罕见地使用了墙砖作为装饰——这种釉面墙砖通常被用于浴室和厨房。“莲花卧室”因珐琅墙面的装饰图纹为抽象莲花而得名,莲花象征着重生,花朵朝开暮合,一如主人作息。
荣公馆是一个时代的记录,所以现在已经成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,禁止游客进入。今天的我们,也只能在远处参观一下了。
二、
在康平路,禁止参观的远不止荣公馆这一处。比如这条路上有两栋建造于1923年,具有巴洛克和法国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花园住宅建筑,便曾是国民党四大家族中陈果夫、陈立夫兄弟的房子。
康平路上也有不少机关单位,比如中共上海市委办公厅便位于这条路上,因此上海习惯将其称为“康办”。
据曾进入过“康办”的人说,走进“康办”的院门,迎面是一道丈许高的树丛,平时从康平路上走过的行人只能看到这道天然屏障。
绕过树丛,顿觉别有洞天,仿佛来到了一个小公园,那高大挺拔的雪松、玉兰、水杉、香樟,郁郁葱葱,那由一圈冬青环抱着的天鹅绒草坪,平整如毯,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儿的花卉,嫣红姹紫,争奇斗艳,是一个既美丽又幽静的办公场所。
除此之外,康平路还住过不少名人。鲁迅先生也在这里住过,他的第一部小说《狂人日记》,便是在这里完成的。现任中国篮球协会主席姚明和跨栏世界冠军刘翔,也曾在康平路上住过或者训练过,因为这里曾是原上海体委所在地。
康平路上除了老别墅之外,还有一家建于1927年的百盛商场,以及一座叫做圣心大教堂的天主教堂,它也是上海现存最大的哥特式天主教堂。圣心大教堂内部各部分的设计都非常精致、瑰丽,这也为这座老建筑增添了一份神秘气息。
由于康平路上既有重要的党政单位,又有很多名人故居,再加上路旁边的建筑大多都被列入了保护范围,所以这条路上警务人员特别多。当然如果你只是沿着道路参观的话,他们不会阻拦你,而是非常有礼貌地盯着你的一举一动。
三、
康平路自建成后,发生过不少故事,有些事件甚至影响到了中国人的生活。但对于很多老上海人来说,最令他们记忆犹新的,还是发生在解放初期的那起“康平路1号谋杀案”。
1949年11月的一天晚上,两个身穿解放军军服的人来到康平路1号那幢花园洋房。其中一名矮子拿出一张印有“吉英民”字样的名片,说他们是公安局的侦察员,要找房主李祖夔了解一些情况。
李祖夔请两人去书房谈,对方却说要了解的是一起机密案子,于是李祖夔将其中一名矮个子请让了楼,另一名高个子则留在楼下,与李祖夔的交谈起来。
半个小时后,女主人见两人仍不下楼,于是准备上楼去看看。这时楼上的那名矮个子突然提着皮包匆匆下楼,两人径直打开大门,扬长而去。
待两人走后,李祖夔的家人匆忙上楼,发现李祖夔脸上罩着一大块厚厚的纱布,早已气绝身亡。
李祖夔是上海著名爱国实业家和收藏家,对共产党也比较拥护,因此他的死轰动了上海。由于罪犯身穿解放军制服,因此一些潜伏的特务趁机造谣,弄得上海人心惶惶。因此陈毅市长下达指示,要求限期破案。
经现场勘察,李祖夔家楼上五斗橱的两只抽屉及橱门皆被撬开,死者生前收藏的各种纪念银币200余枚,以及一件裘皮长袍被劫,此外再无其他财物损失。
公安人员经过分析后认为,这是一起有预谋有准备的盗窃杀人案。从犯罪手段来看,罪犯冒充我公安人员,说明其非常狡猾;但从罪犯撬开橱门、抽屉的手法看,又并非是精于此道的惯盗,因此很可能是流落在社会上的前反动政府军人所为,很可能还会继续作案。
不久,公安人员在福州路上找到了打印“吉英民”名片的打字店。据店员回忆,订这个名片的是一个戴金丝边眼境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,此人自净面皮,高颧骨,尖下颌,有些瘪嘴,讲一口带江南口音的普通话。
听完店员的介绍,侦察员非常兴奋。因为店员描述的这个人的特征,与那名矮子十分相似。可以断定,此人就是杀害李祖夔的主凶。可是在人流如潮的上海,到哪里去找这个“吉英民”呢?
四、
正在这时,虹口区某旧货寄售商店来了一名老妇,说是要出售一件昂贵的裘皮长袍。经理见这件裘皮长袍十分名贵,怀疑老妇人是偷来的,于是报告了公安部门。
公安人员请来李祖夔的家人辨认,认出确系李祖夔被害那天丢失的裘袍,于是对老妇进行秘密监控,很快在她与那名高个子罪犯接头时,当场高个子擒获。
高个子落网后,对其犯罪行为矢口抵赖,不作任何交代。公安人员通过老妇得知,此人是老妇的侄子,姓邱,目前寄住在老妇人家里。
经过搜查,公安人员在邱某的衣服里发现了一封寄到淮海路某坊某号的信件,当即按址前往搜查,发现此处是一间公寓底层房,室内的床铺、被褥和生活用品虽然依旧,却已人去屋空。
这间房子的两个窗子分别朝向南北两条弄口,并有前后门两面畅通,坐在室内即可详细地观察到弄内两面的动静。
房东告诉公安人员,住客是去年秋天预付一年高额租金以后住进来的,对他的职业及日常行动并不了解,只见他常常包车进出,好像是个富商或洋行的高级职员。房主还详细描述了租客的体貌特征,与杀害李祖夔的那个矮子十分相似。
经过比对,侦查员最终确定这名租客名叫周占平,就是杀害李祖夔的矮子。可是这个狡猾的家伙也经逃之夭夭,他会逃到哪里去呢?
正在大家找不到头绪的时候,负责在李家埋伏的侦查员却有了重大发现:他们在李祖夔的葬礼上发现一个人行迹十分可疑,为了不打草惊蛇,于是决定偷偷跟着此人,对其进行秘密监视。
当天晚上,此人又出现在人流如潮的西藏路上,但见他时而伫立街头,时而踯躅观望,似乎在等某个人。不一会儿,他突然阔步走过西藏路口,走进了延安路上的一间茶室。
侦查员跟了过去,发现茶室里坐着一位身穿列宁装、头戴干部帽的男子,室内灯光虽然昏暗,但透过此人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阔边太阳镜。侦查员一眼就认出了他颇似李案的首犯、正在缉捕中的周占平。
侦查员决定立即行动,冲着那个男人大喊道:“周占平!”
周占平先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,抬着见是公安,于是又抵赖道:“我不姓周,你们认错人了吧!”
从此人的第一反应,侦察员已经确定他就是周占平,哪里容得了他抵赖?于是几名侦查员把两人拉起来,带到了公安局。
五、
在审讯中,周占平还想抵赖,但当公安人员拿出印有“吉英民”字样的名片摆到他面前时,周占平像触了电似的跳了起来,随后颓然坐下,一言不发。
经过连夜突击审讯,周占平还是不肯交待,但他的高个子同伙却交待了。原来那个高个子姓赵,一贯好吃懒做,结识周占平以后,走周占平经常邀请赵到茶室、饭店吃喝。有一天,他们在康平路闲逛时,周占平指着李祖夔的房子说:“这家房子很漂亮。”
赵某立即答道:“这家人我知道,姓李,人称‘老犹太’,非常富裕。”于是周占平便策划了抢劫杀人的罪恶活动。
赵某交待后,周占平再也无法抵赖,只得老老实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经过。原来这个周占平原是国民党的军统特务,曾受过专门的特务训练。
上海解放前,他的上司派他潜伏下来伺机破坏,于是周占平想出了冒充公安人员杀害李祖夔,一来可以嫁祸给解放军,二来可以趁机在李家抢一些财物,这才潜入位于康平路1号的李家,杀害了李祖夔,并抢走了若干银元和一件裘皮大衣。
赵某出现在李家的葬礼上,也是狡猾的周占平下的令,其目的就是想探听李祖夔一案的消息。没想到被李家人认出,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一个月后,上海市法院公审了这起周占平策划实施的“上海康平路一号凶杀案”,周占平被判处死刑,立即执行。
结语
康平路是上海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它见证了上海这个城市的发展历程。这里保存了大量的历史建筑和文物古迹,上海市派武警全天看守,也只是想更好地保护这些珍贵的历史遗产。